白蘅浅草

生而为人,务必善良

相思扣

梁国的太子萧策年方已至十七有余,端的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可偏生性子颇为任性跳脱,更为要命的是,不知怎么养成了花邪的毛病,一见到凡有些资色的美人,就挪不动步,为此不知误了多少要紧的事。

譬如,本该奉旨去大魏求亲的太子殿下,并未顺利迎娶回他那位魏朝赫赫有名的小公主,而是走了偏路,拐回了一位清瘦孱弱的病美人来,且是很为上心的将其迎入东宫别院,美人身子不好,就日日请了梁城最负盛名的医者为其诊治,闹得动静十分之大,饶是梁帝再怎么偏宠他,也没办法就这样睁一只眼闭只眼的放他过去了。

萧策为此狠狠捱了顿责罚,他那好父亲大抵是铁了心要治一治自家儿子为美人不惜一切的毛病,此番下手确实重了些,五十大板挨下来,进殿面完圣打道回府的太子殿下连马也骑不得,咬牙咧齿的皱着一张俊脸由着贴身的小厮战战兢兢扶着他一路拐进别院,路上抱怨哀叫之声未曾停过,当真是凄惨万分。

甫一扑进别院,落破如拔毛凤凰的萧策眼尖的就一眼望见自己要找的那人,精准的滚了过去,咧了咧嘴,蹬着腿儿,嘤嘤的便一手揽了那盈盈细腰,向着那金屋娇人撒娇卖痴。

他做这动作尚已十分熟练,也不觉丢脸,倒是可怜了那被他遣来侍侯佳人的小宫女,无论看上多少次,都禁不住眉头一跳,为着自家没出息的太子殿下,狠狠羞愧了一把。

不过,红袖虚着眼悄悄瞟着我自巍然不动的白衣妙人,少女脸上一红,内心小鹿乱撞,也的确怪不得萧策如此,她虽是一介小女官,可常年陪伴萧策左右,因着萧策爱美,她也沾光见过不少美人,可眼前之人,端的一等绝色,竟不似凡俗之物。

月色授魂玉为魄,秋水凝眸雪为肌。

也难怪萧策如此痴迷了。

公子实在是生得太好看了,红袖暗中嘀咕道,是的,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位红颜祸水,实则连个女子也不是,倒该讲为蓝颜之祸更为妥贴。

红袖被遣来照顾这位祸水,算到今日,已三月有余,可只知公子姓容,单名一个齐字,其余一干不知。她只模模糊糊的知道,容公子身体孱弱,全靠药吊着命,猜他也不过十八九的年纪,正是少年最好时,可却已如暮薄西山,心中不免生了怜惜,竟对总是吵闹容齐的萧策,她的正经主子,十分不满了。若非碍于上下尊卑有别,红袖早就将萧策劝出去,免得他再打扰病人了。

容齐却是不怎么在意的,萧策絮絮叨叨,他也任着他去,只是心思却不在萧策他身上。

这三月有余的清闲时光,在他这崎岖坎坷的一生中竟似偷来的一般。

虽然摸不透萧策救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光这一点,容齐便足以感激他了,便索性装糊涂到底。

只是委实,太粘人了些。

容齐垂着眼,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萧策,萧策察觉到他目光,大大咧咧的涎着脸凑过去,眉梢轻挑,妖娆狡黠的像只小狐狸,暧昧的热气打在容齐羊脂玉般的脖颈,而后染上点点飞红。

“怎么,齐齐,看我看得呆了?”

萧策笑嘻嘻的道,眼底全然一片调笑的意味。

简直,简直是有辱斯文!

漫不经心拨弦的手生生一顿,清如溪泉的琴声搅乱春水,呕哑嘈杂,惊起一只困倦的鸦,弦,断了。

“轻浮!”容齐终于恼了,恨恨的咬牙怒瞪了萧策一眼,全不知他自以恃威的一眼勾在萧策心中,却是软烟媚行,透着娇憨,也因此,便是容齐将他推开兀自走开,任着堂堂梁国太子,未来储君扑倒在地,如此大胆妄为,萧策也未恼,只是呆呆的望着那人清瘦的背影,咂巴着嘴痴痴笑出了声。

红袖在一旁看得颇为无奈,叹道,“爷,您这是何苦招他呢?”

萧策心情大好,也没理会红袖的以下犯上,很是得意洋洋的对她说教道,

“你懂个什么?这叫情趣,总是冷冰冰的有个什么看头,要有些烟火气才好,活色生香。”

他自见到容齐的第一眼起,就惊为天人,容齐清冷如天上月,人道高不可攀,可萧策却不信,一心要将月摘下来,扯落凡尘。

回味着容齐方才染红的耳尖及那眼底不自觉露出的一丝媚意,萧策心下一阵酥麻,他拈着容齐落下的琴,唤过小厮,将琴交过去,又耳提命令吩咐几句,小厮会意的收了琴,点点头,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萧策这才悠哉悠哉的起了身,掸掸灰尘,又乐此不疲的厚着脸追着容齐跑了。

评论(13)

热度(2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