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蘅浅草

生而为人,务必善良

情丝缚(十六)

“所以说,你就这么溜了??”锦觅听罢这一通前缘后话,叫旭凤这顿骚操作惊得目瞪口呆,很是恨铁不成钢,若不是没胆子,她此时早就戳着玉指狠狠怼那只榆木雕成的臭鸟了。

“你从前缠着我不放的厚脸皮劲儿呢?我也不知道你何时去磨了个皮呀。”

怎的这般胆小,锦觅摇头晃脑,咂巴着琢磨,以凤凰现今的进度来看,只怕要拖上个数万年仍不得成事,真真焦心。

听她提及从前,旭凤面上一黑,只觉如鲠在咽,可这一笔糊涂帐算来算去锦觅也只是个无辜的受害者,旭凤不好对她发难,只得发狠,咬了牙,叹了一口气,

“所以说我们没法在一起,锦觅,我现在才明白过来,我对你,只有喜欢,所以我才可以毫无顾忌的放肆,可我爱润玉,因为爱,我才怕他。”

他讲了这一通情呀爱呀,也只他这一个实打实从情死劫里滚过一遭的人才能觉出几分味来,锦觅这个傻丫头,陨丹加身,不知情爱,虽是后来好一通折腾,破了陨丹的禁制,可仍尚未涉世,旭凤这番感叹,她自然是没法感同身受的。

“我不懂,看狐狸仙的话本,只说见到喜欢之人,会心生欢喜,哪里会有害怕这一说呢?”

“你将来若是遇到一个极喜欢的人,或许就明白了。”

害怕他不爱自己,害怕爱无法长久,害怕他难过伤心,更害怕是因为自己而叫他难过伤心。

旭凤少年以战神之名盛扬天魔二界,实打实的战场滚打过来的,按理说这世上理应再无他可惧怕之物,可是,唯图夜神那一滴泪,似是负了千斤万斤,叫他载不起,叫他惶恐不安。

“爱一个人,可真麻烦呀。”锦觅抽了抽鼻子,愁眉苦脸的叹了长长的一口气,“我光是看着你和小鱼仙倌这么折腾,就觉得累了,若是要我这么来上一遭,可是万万不能的!”想到这里,她怕极的连连摆手,一口一个不行,十足的娇憨模样。

旭凤这满腔忧愁不免被逗得冲淡了些,他笑起来,道,“那我便祝你有个好运气,得遇良人,不必像我这般,”

他这话说得情真实意,只是不意又触及到心头伤疤,方才才淡出几分的苦味现又卷土重来,甚至较之更甚,抵在舌尖,一阵阵发苦,声音低了低,顿了半晌,怔怔的才将话续了下去。

“只愿安好”

大概是旭凤表情太过苦闷,锦觅那一点点的恨铁不成钢的心思终是于心不忍,忙着要将那话头支开,好叫旭凤不至深陷在这往事里神伤。

“这锁灵簪叫你解开了,可不就没有旭儿了吗?”

这话轻得实在生硬,所幸旭凤未及深究,她不提还好,一提这一岔旭凤便有些气恼,

堂堂凤凰,被变成了乌鸦,实在是丢脸!亏得七夜不似这没见识的霜花,顺势给起个什么小黑,鸦鸦的名字。

“怎么,你还好像很遗憾似的??”旭凤阴测测的磨了磨牙,大有下一秒锦觅敢应个是,他就放出琉璃净火现烤霜花的架势。

锦觅全然没注意到他实在不算好的脸色,极天真爽落的点点头,应了一句嗯,只不待旭凤发作,她又皱了皱眉头,忧心忡忡的道“唉,七夜才问我旭儿去哪儿了,我可要怎么回答他啊?”

这一句七夜,确确是一道极好的免罪金牌。

旭凤一怔,问道,“他问你?”

“嗯啊,”锦觅点了点头,“我看他找得可焦急了,是真上心了了。”心里想的是果真是小鱼仙倌,过了这么久都没变,到底还是喜欢小动物的,对着一只烤焦的乌鸦都这么有心。

巧的是旭凤此时所想,与锦觅倒不谋而合,只是省去后半句的烤焦乌鸦,旭凤想他这兄长,虽然看着清冷不近人情难以接近,可看看魇兽便知道了,他心有多软。

想到这儿,他心下便是一暖,锁灵簪确实是胡闹了些,可他也并非不是没有讨到好处的,七夜那一声旭儿,夜夜叫他搂着贴在心口于他同榻而眠,以及那一个偷来的吻,旭凤神思荡漾,只觉得满心都是酸涩的欢喜,欲要落泪。

旭凤正了正神,强迫自己按下那些汹涌不安份的心思,手掌摊开,祭出一缕神识,随着心神意动,凤凰真火幻化成一团有着温暖橙羽的稚鸟,稚鸟小小的绒绒的一个圆球儿,看上去就是小了不知几倍的凤凰,金黄的鸟喙,圆溜溜乌黑的眼睛,可讨喜的模样。

这是旭凤按照他记忆里他幼时的模样变成的,用以代替旭儿。当然他还是存了私心的,独独挑了凤凰长出绒羽的那一段成长期,因为手感很好,润玉很是喜欢,经常捧着那团子揉搓,只是后来他渐渐长大,润玉就同他疏远了,再没有这样的待遇。

旭凤把鸟团子往锦觅怀里一丢,道“你就把这给他吧,此乃我一丝神识一道真火所化,夜间寒毒发作,也可为他取取暖。”

锦觅搂了那团子打量半晌,觉得凤凰真真是世上一等一不要脸的生物,寻遍六界也寻不出第二个,从这乌鸦再到这初生版的小雏凤,分明进阶了太多。

“这颜色都不一样好吗,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同一只鸦,”锦觅的吐槽越来越小声,最后委委屈屈的止在了旭凤一个别有深意的挑眉下。

“好好好,”她索性自暴自弃,“这是旭儿,是旭儿!”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鸟!

像是听到她的腹诽,怀中的小鸟团子转了转黑溜溜葡萄似的眼睛,毫不客气的低头,尖尖的鸟喙便是狠狠一啄,直痛得锦觅呲牙咧嘴,惊的失手将它摔了出去。

那鸟团子却晃悠悠的扑着小翅膀,慢吞吞的径直一头奔着锦觅的头上去了,而后,锦觅生无可恋,它却好不耀武扬威在锦觅那一头秀发上做起了窝。

不愧是旭凤神识所化,锦觅忽然就想起她去青丘拐狐时,被那热情的阿翎可是好生招待了一番,她已知阿翎真身是寰谛凤翎,现在想来新仇旧恨一道并上,直直叫她咬牙。

呸,这凤凰真不是个什么好鸟,身上就没个好东西!

气归气,锦觅还是老老实实的顶着个鸟去找七夜,阿翎不在,幸亏他不在,老实说青丘那一遭,锦觅便隐隐留了些阴影,见了阿翎总不太自在,于是只独见七夜一人,锦觅暗地还松了一口气。

鸟团子一见到七夜,就飞速的扑棱下来,一头扎进七夜的怀里,蹭了蹭,撒起了娇。

“仙上,这是?”

“呵呵,”锦觅有些心虚的避开七夜询问的眼神,讪笑着道,“这不是旭儿吗,七夜你才一会儿没见,就不认得了?”

“……”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听得七夜艰难的道,“可是我记得旭儿的毛色分明不是这样的。”

“换毛了!”锦觅忙抢白道,一通乱诌,“对,它换毛了,不见就是因为它寻了个地方换毛了,你看它现在多好看啊!”

配合这话一般,鸟团子啾啾自豪的叫着,挺起胸膛,伸伸双翼,得意的向七夜展示自己这一身华贵羽翼。

七夜默然片刻,锦觅一颗心七上八下,坠坠不安之际,七夜却十分善解人意的接受了这个说法,他轻轻的摸了摸鸟团子,唇边绽开一个浅浅的笑,应道,

“嗯,好看。”

那笑似是雪山梅花,清辉卓然,又似佛间步踏生莲,满室闻得馨香,一时竟让锦觅移不开眼。

她呆呆的望着七夜,痴了,低低喃道

“好看……”

这世上风华,全不抵这眼前一人,他只一笑,便天地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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