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蘅浅草

生而为人,务必善良

情丝缚(一)

七夜是青丘一众白狐狸中唯一一只红狐狸,熠熠如火,艳似旭日,在一堆遍地滚的白团子中一眼望上去格外显目。

他出生那天,天降异象,电闪雷鸣,隐隐似有听得龙啸声,颇是哀怨凄凉,叫人听了起鸡皮疙瘩,听青丘的长老们说,那是天族和魔族在交战。这一届的天帝家事格外乱,上一辈的恩怨牵扯甚广,不只涉及到水族、花界,还连累到了子辈。交战的天帝和魔尊,实乃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这手足反目相残,真是作孽。

不过青丘一族向来避世而居,与天界交往不甚亲密,因此天族的家务事也只是当茶余饭后的八卦闲资,七夜听了便只是听了,全不曾往心里去,哪知这世后报应得这样快,不曾想有一天,他这只潜心修炼一心问道的好狐仙,竟会和堂堂天界帝君挂上钩,还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直叫他烦不胜烦。

偏生这麻烦还是他自己招惹上的,真真叫他连发火都不能。

虽说仙魔有别,自古以来就势同水火,甚至两族还掀了一场大动干戈的大战,但实则仙魔两界相隔不远,只余一条忘川,以做分界。后来前魔尊现天帝一举统一两界,不少曾追随他征战的魔修得了首肯,由魔入仙,甚至占了天界大半朝堂,这两界的界限就更加模糊,旭凤特设了渡船翁守在忘川,方便两界来返。

当时七夜闻了此消息还赞了一句天帝好做法,他早就眼馋魔界特有的一些奇异花草,想研究下做了丹药,以增进修为,因此虽是长老千叮咛万嘱咐不可轻易离了青丘,他还是趁了长老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渡船翁平生一大爱好就是喝酒,常常向过路行人索要美酒以做船费,更多时候翘班溜了去搜寻美酒,七夜因此特意提了壶青丘的桃花酒,只是去的时候不凑巧,渡船翁那个老家伙,早不知道去哪里浪了,只剩一叶扁舟晃晃悠悠的飘在忘川上,一只小团子扒在船头,瞧着摇摇欲坠,险些就要掉下来。

这忘川之水三千怨煞所结,十分可怕,怕是这一掉,蚀心腐骨。

七夜眼疾手快,轻轻一点,勾了那小团子提起来,团子呆愣愣,直直看着他,半晌,嘴角一垮哭出声来,吵得七夜十分头痛。

丢也不是扔也不是,许是那团子生得可爱合了他眼缘,七夜心道罢了送佛送到西,也不能就此扔下他不管,便问道,“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团子抽抽噎噎,以手指了指,原是天界之人,观他周身仙气缭绕,衣着华贵,想必是哪个仙神的幼子。不知怎么跑出来,误闯了这忘川,还险些坠入这河中,啧,现今天界家教如此不严的吗?

罢罢,做个顺水人情也好。

七夜拈了拈团子,团子委委屈屈的勾着他的脖子,紧紧贴在他怀里,小小的身子温度惊人的高,捂得他心口也是一阵暖热。

“你别哭,我带你回去。”七夜想了想,变了只糖苹果塞到团子手里,哄他。

小狐仙抱着捡来的团子,从从容容涉过云阶,直直往天界走,行至天界大门,就看见一个缠着乱七八糟红线的冒失仙闯了出来,一见到团子就顾不得别的了,连连哀叹,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又跑哪儿去了,真真把人急死了,”

团子抿了抿嘴,奶声奶气的道,“陌离没有乱跑,陌离去寻娘亲去了。”

闻得娘亲这两个字吐出来,那红线仙明显僵住了,看来这里头藏了隐情,不过七夜没那个心思打听天家佚事,他本就是送团子回去的,看来这位是个熟识的仙,七夜低头问了问团子,认识这仙吗,到底多了个心眼儿。

“是陌离的叔公。”

听到这多嘴的一句问话,红线仙才把注意力从团子身上转到七夜身上。

这一眼看过去,就彻底的移不开,呆住了。

“润玉……”

红线仙好似平日遭了雷劈,眼都直了,怔怔的发虚,喃喃的念着什么。

润玉?

七夜皱了皱眉,这是把我错认成别的什么人了?虽是有些不悦,但面上还是不显山露水,从从容容的道,

“这位前辈,怕是认错人了,小仙青丘,七夜。”

那张熟悉的脸上神情却陌生得让人心下生寒。

七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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